我的教育生涯(六)

  • 发布时间:2021-08-26 10:34
  • 作者:Adm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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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937年夏,我放暑假回诸暨老家。这时"七七事变"爆发,中央大学实验学校被炸,我在学校里的家具也全被炸毁。我就留在家乡,和乡亲们一起做棉背心、鞋子等慰问品支援前线,希望打日本侵略者,重返学校工作,可是,蒋介石实行不抵抗政策,节节败退,使得大批国土沦陷,杭州也危在旦夕。这时父亲又患破伤风病故。日寇到处烧杀抢掠,形势越来越紧张。我在诸暨斯宅不能继续呆下去了,母亲叫我跟叔叔、姑姑们赶快外逃。1938年春,我带着大孩子,跟着家乡的几个年轻人,从浙江经江西逃到湖南长沙。我找到当时在长沙市立第五小学做校长的老同事,就到她的学校做代课教师几个月后,长沙又告急。不得已,我们姑侄几个只好各奔东西。我逃至爱人的单位所在地重庆(导淮委员会已迁至重庆),之后又跟随他们机关到四川雅安,西康天全。因导淮委员会无淮河可导,就改建川康公路。我就在他们单位的子弟学校任教。后来,他们单位又转到贵州赤水从事赤水河工程。这时,我爱人患了肺病,心情不好,生活艰苦,营养不良,加上工作繁忙,贵州山区又缺医少药,得不到很好的治疗,他的病情就愈来愈严重。当时我们已有四个孩子,在那里人地生疏,举目无亲,我没人可托,无业可就,既要照顾孩子,又要服侍病人,日子真难捱呀,不知何日才能返回家园!流落异乡,想到国难家愁,真是度日如年!我嫉恨国民党政府腐败,深忧国家民族的危亡,痛感家庭生活的艰辛每到深夜,只有对天长叹,暗暗落泪。 

    一九四五年八月,日本无条件投降。喜读传来,"下江人"含着热泪,奔走相告。我决心重回南京学校加倍工作,把学生教好,使国家富强起来,再不受外国侵略者的欺侮、凌辱。 

    因交通不便,我随爱人机关直至一九四六年夏天才回来。我爱人随他机关先回南京,我怀着身孕,带着四个孩子暂回诸暨斯宅。母亲见我拖儿带女,衰老了不少,知道我在外面受苦了。那年秋天,我在家生了最小的女儿。当时我小孩多,负担重,爱人又有病,曾想把刚生的女儿送人,可是爱人不同意。他说一般人都重男轻女,儿子送人可以,女儿送人会受人虐待。我想这话有理,就留下了。我工作心切,一九四上初到南京。谁知实验学校校长已换人,进学校要经有面子的熟人介绍。我就去找学生家长吴研因先生,他的孩子曾在实验学校念过书。吴老是当时国民党教育部小教司司长。他同意做我介绍人,我才又回到实验学校。因我爱人有病,我就请我母亲来南京照顾他,以便让我安心在校工作。 
    抗日战争结束,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,蒋介石又发动了内战。我母亲吓怕了,深怕战争会旷日持久地打下去。我爱人又卧床不起。家中有老,有小,有病人,这个局面我一个人也撑不起。我就把母亲和爱人送至杭州,小女儿由母亲带回老家,爱人带二儿子随他单位去绍兴,我带三个孩子仍留在南京。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,我为了安全,向学校借了三楼上一间八平方米的小房间,一住就是三十年,直到一九七九年才搬出。 
    解放战争期间,谣言纷传,什么"共产党杀人放火"呀,"共产共妻"呀……我全不信。我想:有钱人腰缠万贯,作恶多端,才害怕共产党,所以要逃跑。我一无产业,二无资本,怕什么?不需要逃,也不想逃,就留在南京校内。